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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色彩——写给孩子的一封家书

2020-02-15 11:31 娄底新闻网 娄底一小教师:李江渝

亲爱的孩子:

与你朝夕相处近十载,妈妈表扬、鼓励的话语,批评、呵责的言辞常灌入你的小耳朵,甚至絮絮叨叨令你有些生厌。无论如何,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背后都是妈妈深深的爱和对你成人成材的期盼。但细细回顾,我发现与你推心置腹的谈心并不多,工作的繁琐、生活的柴米油盐也令妈妈常常对和你的交流失去耐心、忽略细节。今天,我想通过这封家书,来聊聊我的上一辈—你的外公外婆、我本人以及你,我们三代人的童年。希望你在细读之后有所触动,促进自我在某些方面的改变。

平日,你爱信笔涂鸦,用各种色彩来“装扮”你的画。今天,妈妈也随你的样子,用“色彩”来“描绘”一下我们的童年吧!

你外公外婆的童年是“黑色的”。他们出生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期,那时战争的硝烟虽已不再弥漫,但刚刚成立的新中国百废待兴,生产的落后、物质的匮乏令他们常遭饥饿和疾病的威胁。据你外公回忆,他三岁时因伤寒高烧不退,喝的中药如石沉大海般,病情加重后变得奄奄一息,父母不得已放弃了他,后来幸得一老郎中的一个偏方(是否果真灵验)得以救活,但从此落下一生的病根——常感胸闷气短,肺功能较常人差。七岁时,不顾被传染的危险去照顾患白喉的姑姑,为的是姑姑家经济条件好一点,到她家能吃上口饭。据说还有一次,他在塘边逮到一只肥壮的癞蛤蟆想给全家开开晕,可是家里根本没有油下锅。我至今还记得你外公眉飞色舞地讲述当时小小年纪的他捉到癞蛤蟆时的得意劲儿,也在诧异在没有放油的情况下那癞蛤蟆肉是怎样下肚的。

你外婆五岁丧父,时年你曾外婆四十岁,一个个头不足一米五的单身女人要养活家中8个小孩,谈何容易!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年仅11岁的舅外公已里里外外做了“一把手”。你外婆常跟我说,你曾外婆一年到头不曾在家,就是大年三十都是在别人家洗衣裳,以至于比她小的两个女儿都因照顾不周而夭折。你外婆七岁上学时没有鞋穿,夏天光着脚是常事,这倒无大碍,但到了大冬天怎么办?她的奶奶倒给过她一双鞋,但奶奶的脚是“三寸金莲”,鞋子跟高又窄小,根本没法穿,上学路上三步一跌跤,多难受!没有像样的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是常有的事。因交不起学费、买不起作业本,她只能靠自己给生产队搬砖头、挑煤炭赚点工分换成钱,你想,细弱的胳膊、稚嫩的肩膀如何受得起这些东西呀!

然而,“岁寒而知松柏之后凋也”,苦大出身的孩子,身上折射出的是永不向困难和挫折低头的倔劲儿。你外公外婆一生克勤克俭、任劳任怨、乐观正直诚恳,何尝不是艰涩的童年里苦难的种子开出的花朵?

现在说说我自己吧!虽然童年早已离我远去,童年往事如同急流中的石子,已分不清它的颜色和形状,但童年生活的味道却是深刻的。今天,打开记忆的阀门,我又依稀看到了它的模样:我的童年是“灰色”的,灰色是苍白的,不绚丽。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出生的我,毫无疑问,生活境遇比你外公外婆好了很多。那时田土已责任到户,温饱基本不成问题,因有了疫苗,很多传染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生活依旧清苦,因为物质并不丰富。上学之后,我接触到了为数不多几种课外读物,其中一种叫《小溪流》,这是学校发的月刊,记得封面“小溪流”仨字还是冰心奶奶题写的。对于我来说,没有比这个更珍贵的东西了。每次发下来,我如饥似渴先囫囵吞枣般看一遍,再一篇一篇细细读,为的是延长这本书的阅读时间。然后又像牛反刍似的回顾其中很多文章的情节。一个月好长!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来下一期,中途经常会把前面的又拿出来“解馋”。你舅舅书桌的抽屉里有满抽屉的小人书,不过没有哪一本不是脏兮兮的,没有哪一页不卷角,皱巴巴的封面,或者压根儿没有封面,直奔主题就是第一页,更有甚者从十几页开始的,一拉开抽屉一股偌大的霉味呛得人直打喷嚏。仅管如此,他却像宝贝一样珍藏着,抽屉外还有“铁将军”时刻把守。有一回,他拿了书竟了给抽屉上锁,正好被我撞见,一开始我只拿了一本看看,不曾想这小人书如此有趣,于是下了“毒手”,一次性拿出一叠。你舅舅发现后,义正言辞向我“讨伐”,现在回想那情景,竟像包公审贼!

喜欢各种小玩偶、毛绒娃娃是女孩的天性,但我们想拥有这些东西无疑是一种奢望。不过我却有过这么一件特殊的礼物:在水泥厂工作的廖叔叔和你外公是好朋友,那年我两岁多,他竟送我一个卷头发、大眼睛的塑料娃娃,真是喜从天降!那个娃娃不知招来过多少羡慕的眼神,因为我是我们村第一个有这种洋气玩具的孩子!此后,它就像我的朋友一样,我们形影不离,它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直到我上小学三年级,这个塑料娃娃的塑料完全老化才把它丢掉。女孩多少爱美,但大多数时候我在穿姐姐的衣服,其实姐姐的也未必是新的,很多衣服还不是我们的堂姐穿过的。也有你外婆用各种零碎布料拼成的衣服,穿在身上花花绿绿,感觉很怪。记得我读小学六年级的那年暑假,你外婆先后给我买过3条裙子,虽然有一条是5块钱的处理品,但我依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直到现在我还常常在想:你外婆那会儿哪来这么多钱来个“大手笔”?

现在,每年暑假是你最期待的日子,爸妈都会陪你外出度假。我们的假期里不曾有过一次这样的“待遇”。暑假一到,农村“双抢”来了,农民既要抢收,又要抢种,一忙活起来就是半月二十来天。孩子们自然也要跟着“忙”,割稻穗、晒谷、插秧……足足顶一个劳力!9月返校上课,个个身上自然地“镀”上了一层太阳色。

在我的记忆中,除开下大雪大雨的日子和春节那几天,你的外公外婆是不在家的。外公常年出车,外婆种地,没法陪伴我们,更不用说亲子时间了。所以,自从有了你,我总是尽可能地腾出时间来陪伴你,因为我不想让你重复我们的童年父母不能陪伴的遗憾。

孩子,你认为你的童年是什么色彩呢?虽说你出生在咱们这样的平常人家,和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没法比,但你是否感受到了幸福:小时候,每年圣诞一到,你一觉醒来便能从床头发现惊喜;你四岁多时,爸爸和我专门抽出时间挑好日子陪你爬龙山,为的是磨练你的意志。一个来回近5小时,妈妈的腿足足疼了一个星期;你的书柜满满的装着一柜子的书,你的衣柜里新衣服多得总是让妈妈嫌柜子太小,你的小脑瓜里随时迸出的各种问题总有我们一起帮着解答,你的任何合理的要求都能满足……更重要的是,你总是能得到我们的陪伴!孩子,你的生活如此多娇!现在,你是否觉得你的童年如同夏日的晚霞般璀璨?

快十岁的你,已读过不少书,知识的沉淀让你的内心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经常与我提到地球、宇宙的前世今生,能绘声绘色谈起生活和大自然中各种有趣的现象,会根据书上的提示制作令人耳目一新的小玩意儿,甚至还会一本正经地谈起文学……我们之间共同的话题越来越多啦!不过,妈妈也发现你身上发现一些这样的现象,比如,刷牙、洗脸竟然要光顾我房间好几次,中途还会问上几个问题;明明在房间写作业,一旦我和奶奶在外面悄悄讲上几句话,你就奋不顾身冲出来问个究竟;写数学题时经常让马虎占了上风,一道道明明不费吹灰之力可以拿下的题偏偏会在妈妈的红笔下“光荣牺牲”;语文作业中也经常有“不法分子”在妈妈的火眼金睛下“现形”。现在,你总不敢一个人待在家,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小男子汉的专注力和胆量可都得提高哟!

今年,你度过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寒假——咱们国家特别是武汉正遭受着新冠肺炎的侵袭,全国各地几万民众的健康和生命面临着病毒的威胁,举国上下,万众一心,力克时艰。我们很欣慰地看到,小小年纪的你和我们一样,大清早起床便关注疫情,对患者深感同情,对死者扼腕叹息,对奋战在一线医务人员敬佩不己,十分支持爸爸给武汉捐款……你把你的善良和热情化作了这些小小的举动!孩子,生命虽顽强又脆弱。生活无常,充满变数。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一个会先到来,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要学会坚强,生活的海洋中掀起的各种风浪,我们得用坚韧为自己的人生小舟掌舵!

从黑色到灰色到多彩,这是时代这个“大调色盘”给我们这三代人“调”出的童年。它见证了时代的发展,生活的变迁。我们这一代虽出身寒门,但人穷志不穷,尚且懂得“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的道理,奋发图强,逆流而上,我们勇做生活的强者,一个农村娃也扎根在城市这片陌生的土地。而你的童年里,温馨幸福的故事占了生活的主旋律,妈妈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姿态:惜时,做时间的主人;不盲目、不盲从,合理安排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坚韧,遇事不慌乱;有善心,因为并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你一样幸福,当今也有孩子在重复我们这一代的童年故事,适当的时候你要施以援手……

孩子,生命是一朵花儿,可以千姿百态。在美好的时代这座大花园里,请以最好的姿态尽情怒放吧!

爱你的妈妈

2020年2月

责任编辑: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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